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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馬蘭花&銀杏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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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師父一個仰倒,堪堪躲過一招,伸腿使出一招絆馬索,將黃大郎摔倒在地。黃大郎頭磕在臺階上,撞了一腦門的血,疼得齜牙咧嘴,可他顧不得了,伸著爪子又來。宏遠聽著聲音,也沖了過來,從後面一個膝蓋窩把黃大郎撞倒在地上,好一招擒虎式!宏遠一只膝蓋抵著黃大郎後腰,倆手掰著黃大郎的胳膊往後拉,黃大郎差點兒沒把心肝脾肺給吐了出來,倆眼珠子瞪著,舌頭吐著,腦袋一歪,昏死在地上。

大師父拍拍身上的灰從地上爬起來,手指著地上的黃大郎,恨鐵不成鋼道:“這都是老道我亂收徒弟賺來的啊!”

守靜也趕了過來,抹著師父的後背給他順氣,安慰道:“師父你別氣,小師弟沒準兒是跟言鬼的皮呆久了,瘋了傻了,狂性大發,先問清楚話。“真相帝說著話,從地上把人拽起來,安在椅子上。幾人拿繩子把這忘恩負義的黃鼠狼精一道道纏嚴實了,又貼上了符紙,萬無一失,這才澆一盆涼水,把黃大郎喚醒過來。

黃大郎嗷嗚一嗓子,一個激靈,抖著毛,眼神清澈了。他看看師兄們,再看看自己,眼淚滾滾而下,口道:“你們可算來救我了!”說著化作人形,身形小了許多,繩子也松了,他從裏面鉆了出來,拉著幾位師兄直哭。

這幾位目瞪口呆,白忙活了一身的汗!

大師父從後面拍拍他的肩,問:“徒兒,言鬼的皮呢?”

黃大郎哭得更傷心了,埋怨道:“師父,你不該放阿黃這裏,他把我兄弟給害了啊!就剛剛——誒?”黃大郎左右一看,看看桌椅板凳,納悶,“我不是說在馬家嗎?什麽時候回來了?”

大師父道:“你不僅自己跑回來了,還要殺為師。”

黃大郎嘿嘿一樂,師父你又逗我,我都被你馴養成家畜,早不是野生動物了,可一看三位師兄嚴肅的臉,知道了,事情不對。

大師父抓住了他的手腕,兩指按在了肺經原穴——太淵穴。太淵穴是肺部元氣經過、輸註與停留的部位,正是道家所講的氣穴。修道之人被捏住氣穴,則無法元神出竅,無法施展幻術。黃大郎一臉無辜地看著幾位,神色坦然。一縷道氣順著黃大郎的經脈探進去,大師父發現不對,黃大郎體內有兩股妖力,一股弱些,很有妖氣,還有股子騷味兒,大黃自己的,另一股就覆雜了,黑白相雜,糾纏不休,在經脈裏亂竄,鬧騰個不休。

仔細一思量,大師父想了起來,這是馬山音的妖力,被大黃吸收了的。又想起之前不知是白老頭還是黃大郎說過,馬山音、白壽幾人,曾被言鬼重創,在體內種下了印記,想必就是那與白氣糾纏的黑氣。剛才估計是在這股子黑氣占了上風,大師父問:“大黃,你一路來回,可曾聽到有人罵街?”

黃大郎一拍大腿,有!“馬家娘子有個姐姐,兩人是孿生的姐妹,一模一樣,可脾氣卻相差勝遠。我過去那會兒,那姐姐站在院子裏打雞罵狗,不知道發什麽脾氣,我看馬兄弟不在,也不好意思下去跟人姑娘說話,就蹲房頂上等著。那姑娘越罵越狠,好像是說什麽死孩子、臭.婊.子,我越聽心火越大,下去要堵她的嘴,一貓腰,言鬼的皮就從兜裏掉了出來,見風而長,我伸手去拽,那張皮憑空就消失了。

“把我嚇得啊,我一個怎麽打得過他?師父怕是要給我辦白事了,誰料再一睜眼,就現在了。”黃大郎也納悶,怎麽回事兒。

大師父踱著步,道:“大黃,如今言鬼是住在了你的身體裏,要解決只有一個辦法。”

“什麽?”“師父你快說。”幾個人催促。

“你得把馬山音的功力都給吐出來,還好你資質魯鈍,沒能消化得了,如今吐出來,你還是你。”大師父心想,這就是傻人有傻福。

黃大郎有些不情願,他可算是體會到妖力高強的好處了,變化自如、來去如風,不知道多少小黃鼠狼妹妹愛慕他呢,他猶豫了。宏遠、守靜、王源三個拉著他到一邊拳腳拍打地勸,黃大郎揮了白旗,我投降,我吐出來還不行嗎?

可這是妖力,又不是吃下去饅頭包子,說吐就吐地上了,這得再找個“容器”裝進去。大師父說,哪兒來的還回哪兒去,辛苦咱自個兒,再跑一趟。王瑞留下來看家,其餘三人騎著大黃鼠狼,往東山而去。黃鼠狼邊飛邊迎風流淚,兩只耳朵被師父揪著,腰上兩個大穴被倆師兄按著,你們這是防賊一樣放著我啊,師門的信任呢?可轉念一想要自己沒貪心要了馬山音的功力,必定沒有這檔子事兒,這會兒說不定師父菜也做得了,師兄酒也燙好了,師徒五人圍著桌子大朵快頤,開心極了。

哪像現在?長嘆了一口氣。

大師父問,有什麽不滿嗎?

黃大郎連忙搖頭,受制於人,他可不敢以下犯上,嘴裏編瞎話:“沒啊,徒兒就是想到馬兄弟了,他運氣真好,娘子溫柔賢惠,兄弟義薄雲天,哎,對了,白老爺子也是他拜把子的兄弟……”

大師父心裏咯噔了一下,白壽那老頭體內可也被鼎盛時期的言鬼給烙下印記了……一拍黃大郎的腦袋,“快快快,趕緊飛,耽誤了正事,薅光你的黃毛!”黃大郎鼓足了腮幫子,四只爪子狂奔,只聽得耳邊風聲大作,一炷香的功夫,幾人又落到了馬家院子中。院子裏花盆砸爛了,絲瓜架倒了,屋裏黑著燈,屋外地上幾攤血跡,三人搜查了一番,沒找到人,可能是已經遇害了。

黃大郎蹲坐在一邊,他晚上的眼睛比人要靈,有何況有妖力在身,白天黑夜沒兩樣,一扭頭,看到倒下絲瓜架下似乎壓了一個人,上前頭去用頭拱開了木架子,宏遠、守靜幫忙把人擡了出來,是個女人,披散著頭發,不知道是大蘭還是小蘭。大師父掐人中,把這女子叫醒了,問:“你是何人?這一切是誰幹的?”

女子一楞,繼而一把鼻涕一把淚,小聲道:“我是這家的女主人,閨名小蘭,我丈夫下山買米買面去了,留我看家。兩個時辰前,我家來了個壞人,要殺我,我姐姐大蘭為了救我,被殺死了,而我被絲瓜架壓在下面,逃過了一劫。”

“那害你姐姐之人,長什麽樣,你記得嗎?”

“記得。,那人細長的眼睛,鼻子很高,眉心有一顆小黑痣,長胳膊長腿,穿一件黃皮袍子。”

趴臥在一邊的黃大郎擡起了頭,“我啊?”

這小蘭吃了一驚,剛要說話,外面有個男人清朗的聲音,道:“蘭兒,我回來了。”話音一落,推門聲響。這個小蘭一楞神,從地上爬起來,飛奔而去,撲進了來人的懷裏,哭道:“相公。”

馬山音背上扛著米袋,差點兒被她一頭撞到在地,勉強扶住了,心疼道:“蘭兒,你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?家裏這都怎麽回事兒?”

這小蘭又把事情說了一遍,馬山音不善的目光看著黃大郎,黃大郎不待他問,搶著辯駁:“不是我!是言鬼!”把言鬼的來歷和這幾天的事情簡單一說,黃鼠狼委屈道:“你還是把你的寶貝法力收回去吧。”說著提氣,吐出一個閃著白光的元丹來,迅速又沒入和馬山音體內,馬山音的額頭上,一朵馬蘭花印記一閃,片刻後又消失不見,再睜眼,目露精光,好一個大妖!

小蘭下意識松開了馬山音的手,後退一步,神色慌亂。

大師父留意到了,問她:“馬夫人,老道送你這兒的那個孩子呢?”

這位馬夫人是假的,她是大蘭。剛剛有黃衣男子來襲,她躲到絲瓜架下,眼睜睜看著妹妹被黃衣男子拖了出來,正要被殺,平時那個賣萌耍賤的小孩兒沖了出來,變作一丈二高的大黑熊,一巴掌把人扇飛了,她嚇得不敢出去。怪不得她怎麽使陰招,那熊孩子也弄不死,原來是個熊妖!也不知道妹夫知不知道這事兒,大蘭心中又害怕又激動,等不及妹夫回來告密,到時候再說妹妹與這熊不幹凈,馬夫人的位置還不就是她的?感謝菩薩照顧!

想得正美的時候,又來一黑影,與那熊纏鬥,三兩下把這一人一熊全卷走了,他們必死無疑!大蘭心中感慨,為了避免妹夫傷心,我要做個好人,我就裝成小蘭吧。正巧她臉皮厚,這兩天穿的都是跟小蘭一樣的衣服,只不過一個梳著姑娘的頭,一個梳著婦人的頭,現在頭發亂了,安能辨我?

本來以為從此以後就能與馬郎以後過恩恩愛愛的日子,誰料剛剛才知道,這是個妖怪!

大蘭又心煩又害怕,大師父一問,她惱道:“誰知道那遭瘟的孩子哪裏去了,掉山澗死了吧!”

馬山音臉色驟變,幾個道士一看他臉色不對,趕緊上前穩住了,馬山音本身也心性堅定,勉強穩住了心神,沒讓言鬼跑出來,對大蘭道:“夫人你別氣急,孩子難免有調皮的時候。勞你們幾位為我護法,我要將這言鬼之毒逼出來。”說著席地而坐,默念法決,在體內將妖力一遍遍游走。聽了黃大郎之前的說法,他一遍遍在腦中回想與小蘭的恩愛快樂時光,又想這幾個好道士,不顧路遠來與他交朋友,人間自有真情在,心中越想越暖洋洋,忽而聽得一聲暴喝,睜眼便看到玄機子道長伸手將一股黑氣納入玉瓶之中。

成了!

眾人都松了一口氣,臉上都有了笑意,這節外生的枝,總算是了結了。馬山音讓妻子在家裏等著,他要與眾人去一趟白家,助他老大哥將體內言鬼之毒逼出來,大蘭強裝鎮定點點頭,心中有了主意。

這幾位飛身去了白家,白家都亂成一鍋粥,黑熊精、白夫人、獾妖同白老頭大戰,山谷幾乎被夷為廢墟,原來那搶走熊娃和小蘭的就是被言鬼控制了的白老頭。大師父幾個加入了戰局,他們深谙言鬼的弱點,三兩下把人逼到了角落,喚醒了白老頭的神智,將言鬼逼出了體內。言鬼最後這一絲魂魄鉆進了黃大郎隨身帶著的皮子裏,拼盡全力跑到一處角落,拉出個女人來,怒吼道:“你快罵街啊!”說著打了那女人一巴掌。

小蘭原先昏迷著,被言鬼一巴掌打醒了,擡頭一看,正看到丈夫在對面,高喊一聲:“馬郎,你沒事兒吧?熊娃他也沒事兒吧?”

言鬼氣不過,抓著小蘭的衣領,怒氣沖沖問:“我打你,你怎麽不罵人?”言鬼以為這是剛才罵街那大蘭。

小蘭一顆心都系在親人身上,被言鬼一叫喚,回過神來,一眼看到對方癩皮腦袋,關心地問道:“你腦袋……要不要看看大夫?我家相公會一些醫術,也不收診金。”她不認識言鬼,之前也沒見過,以為就是個脾氣暴躁的無賴,對這種人不能來硬的,就得來軟的。

言鬼哀鳴一聲,軟倒在地,最後一絲掙紮的力氣也被抽去,手抖著指著小蘭,道:“你——好狠!”

大師父上前,燃一張火符,這次言鬼是真清理幹凈了,那張皮被燒得幹幹凈凈,一點兒灰都不剩,他玉瓶中的黑色也都消散了,真的是塵埃落定。馬山音也知道了,這才真是自己的媳婦兒,心中歉疚不已,抱著媳婦兒往回走。熊娃跟幾位道士哥哥大爺道了聲別,跟著小蘭也走了。

眾人這才散了。

白家人留在山谷,重建家園;道士們回了三清觀,補覺;馬山音帶著媳婦兒在天上飛,快到家時,跟在後面的熊娃“哎呀”了一聲,說下面好像有什麽東西晃眼睛。這會兒天已經亮了,山谷裏河岸邊上有金屬反光,飛下去一看,是那大姐,估計是走得匆忙,從半山腰的山道上摔了下來,人摔成了血葫蘆,邊上散著一大包的金銀首飾、朱釵耳環、元寶銅錢。人有時候不積德,點兒背,再往前十來步遠就是小溪,摔裏面不至於死,又或者身量輕些,掛在山崖的樹上也不至於死,這一位,背著一大包的重物,從小樹上擦過,最後一頭摔在了石頭之上,摔成了一灘血豆腐,只能說是命該如此。

言鬼之禍傳出去後,此省之人個個驚懼後怕不已,都更加註重言談,平時也都攔著孩子別說瞎話,成了文明示範城市。三清觀香火也旺盛了,玄機子老道天天忙著到處做法事,錢包鼓鼓囊囊,樂得見牙不見眼。守靜好幾次跟宏遠說,是不是因為沒了禍事,師父這狀態又回來了?

宏遠說一本正經道,你不是說師父被人奪舍了嗎?估計是奪舍那大能走了。

守靜拿胳膊一撞師兄,嗔道,師兄你笑話我。

三年後的八月中秋,師徒三人應邀去王家飯莊吃飯,白銀仙叮囑廚房眾人別偷懶,自己跑出來招呼這幾位,上菜又勸酒。因著造福百姓、防治疫病,功德深厚,她今年終於是恢覆了人身,雖說每天只有四五個時辰,可了勝於無。

玄機子樂呵呵道:“王瑞呢?”這小子店裏生意不錯,隔三差五還往三清觀送東西,玄機子很喜愛他。

“這不爭氣的,在後面哄孩子呢。”白銀仙笑著埋怨了一句,又問,“黃大郎還沒回來嗎?”

守靜夾著菜,搖頭,“走了三年了,不知道去哪裏了。對了,師父你那口鍋是不是也丟了?”

“啊?”玄機子楞住了,繼而慌亂點頭,“嗯,好像原來是有個鍋,可能是被黃鼠狼偷了。嗐,都過去的事兒了,大家吃飯吃飯。”

一家人推杯換盞,觥籌交錯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【小劇場之白銀仙沒能恢覆人身的時候】

王瑞進入夢鄉之中,夢見了媳婦兒。

王瑞:媳婦兒,你可想死我了!

白銀仙:(嫌棄臉)以後不準抱著樹,不準扣樹皮!

王瑞:(委屈)你本來就有個蟲洞眼兒,我順手扣著玩玩也不行嗎?

白銀仙:(一撩衣服)你看看我肚臍眼兒!

【小劇場之那一夜惡戰】

小蘭:孩子你別怕,一會兒有任何事情都別出聲,姨姨出去引開他。

黑影找了來,小蘭挺身要上,背後一只兩丈高的巨熊見風而長,人立而行,一巴掌扇飛了黑影。

小蘭:……

熊娃:姨姨不怕~

【小劇場3】

啊嗚:你需要一個坐騎。

大師父:你搞個黑豹,老衲可以去把妹,你搞個白馬,老衲可以去取經,你搞一只黃鼠狼什麽意思?尾氣排放太大!

啊嗚:(委屈哭)關我什麽事,他自己要來的,你去問他。

大師父:好了好了,你別哭啊,我先帶上,不行就扔下一個故事裏。話說回來,下一個什麽故事?

啊嗚:(抽泣)一個鮫人愛上一個大王,拿嗓子換了一雙腿追求愛情的故事。

大師父:可以,這種淒慘勁兒跟老衲很像,老衲很中意,結局呢?

啊嗚:鮫人死了,大王和正宮娘娘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

大師父:阿彌陀佛,放下娘娘,讓貧僧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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